“轰隆!”
天空中一道蓝色长矛冰冷的划过。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在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布上了一层浓 重的阴霾,不时有闪电刺破云层,射向人间。
被阴云所笼罩的区域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似乎被滚滚雷声吓破了胆,动物们四散而逃,隐匿在丛林之间,被鸟鸣所包围的森林顿时寂静无声……
不,还是有声音的。
若是有人仔细听的话,便会从雷声中辨出一点不和谐之处。那声音来自林间的那条被树丛所遮掩的狭窄车道。
车道不宽,仅仅能供一辆汽车通行,不仅如此,或许是远离大城市的缘故,这条通向乡县的林间小道并未获得政府的太大投入,连地面都是凹凸不平的泥地,而不是常见的整齐的水泥或者是沥青地面。
那声音便是来源于这么一条狭窄而又贫瘠的乡间小路,并且随时间越来越大。
几分钟过后,引擎声达到了极点,一辆灰色的小轿车驶进了树丛,向几公里开外的青川市驶去。
少年此时有些后悔了,他有些后悔因为在家的极度无聊而跟着他那便宜老爸没事到远离大城市的乡镇去了。虽说自己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观察身为魔狩官的父亲如何驱逐附身在人类身上的强大恶灵,但一到目的地,自家老爸便摆出一副臭脸,将自己拒之门外,自己一个人闯入房间中驱灵,他在门外听恶灵的惨叫声听得直痒痒,恨不得闯进去探个究竟,至于危险?自己有个强无敌的老爹还怕什么!老爹是魔狩官协会中为数不多的圣狩官中的佼佼者,至今都少有人探出老爹的真正实力,区区一只连S级都没到的恶灵还能在老爹面前伤到他?可笑!老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不想让自己继承他魔狩官的衣钵,从此走上降妖除魔的生死大业。
一想到这里,少年缩了缩身子,用哀怨的眼神瞪了一下反光镜中那正掌着方向盘,胡子拉碴,一双死鱼眼观察着前方的中年男子。
出乎他的意料,男人腾出一只手默默地伸向反光镜,将其扭转了方向,恰好能回避掉少年的面孔。
好!你狠!
少年赌气地撇过头去,望向窗外,这时他才注意到天空中已下起了倾盆大雨,磅礴的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到车窗上,模糊了少年的视线。
除了树还是树,周遭的景色从来就没什么变化,在这静谧的雨夜中只有树木与大雨和他为伴,无聊!嗯?等等!
在离少年三百米开外的天空似乎起了变化,原本阴暗的空中蓦的现出一个耀眼的光点,那光点先只是一个很小的点,但在两三秒内它便扩张成一个直径二十几米的淡蓝色光球,接着林中便刮起了大风,高高的树木摇摆着,似乎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光球如磁铁一般,天空中原本笔直下落的雨点改变了方向,被吸向光球,形成了一个直径更大的水球。
少年此时已经惊呆了,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爸爸!这……”少年将头探到男人面前,很显然男人也看到了这一幕,但他也是一脸迷惑。就在这时,男人裤袋中的手机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嘟嘟嘟嘟!”听见愈发急促的警报声,男人的脸色变得铁青。
“局部空间爆震!系好安全带!”男人一扫之前的颓废表情,眼神变得如鹰隼般锐利,语气严厉,这不像是嘱托,反倒像命令。
“空间爆震!”少年在听到这个词是身体猛地一颤,情不自禁地叫了出来。
空间爆震,顾名思义,是指的由空间不稳定而形成的局部空间紊乱的现象,无论是男人还是少年都清楚,蓝色的光球之是空间即将爆震的前奏,一旦光球再次扩张,便是开始了完全的空间的紊乱。在空间爆震的区域内,狂乱的空间乱流将撕碎一切,最后留下一个空旷的深坑,普通人根本没有办法抵挡,唯一的办法是祈祷空间爆震的范围不要太广,让自己受到牵连,但普通的空间爆震范围绝对超出了三百米。
但很显然,男人不是普通人。
仅仅是片刻的慌张,男人便再次恢复了冷漠的神色,高效的执行力与后座上的那个恐惧的男孩形成鲜明的对比。男人松开油门,拉紧手刹,车还没停,便打开车门,冒着狂风顶着暴雨,翻身跳到了车后,双手直接掀开后备箱,从中取出一杆刻画着神秘铭文、通体银白的长枪与一个布包。
男人展开布包,从中取出几张黄色的纸符,低头默念了几声咒语,接着便将其抛至空中。
纸符在空中飘了一下,便爆出一团白色的光芒,纸符消失的瞬间,一道若隐若现的穹顶将整辆车罩住,像一枚鸡蛋壳般将车扣到下边。
男人知道自己并非咒术师,但以他体内的灵力值已足以发动这几张防御性咒符,而且,以他的实力,抵挡一次空间爆震也不是什么难事,但考虑到自己带着一个如同拖油瓶般的儿子,还是稳妥一点好,把这张足以抵挡“SS级”魔物全力一击的绝世咒符用了上来。可能有些浪费,但对于男人这个战斗方式简单粗暴的人来说,防御是他的一种侮辱,不管对手是谁,都一枪制敌好了。
远方的光球已经不稳定地震动起来,一次呼吸过后,光球便绽放出耀眼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扩张,吞噬掉了沿途的一切,树木,土壤,亦或是尚未来得及逃走的动物,都在时空的狂暴力量下化作齑粉。三百米的距离,仅仅是两三秒钟,时空的狂流便呼啸到了男人的面前。
少年僵坐在车的后座上,长大了嘴巴,喉咙里像是被噎住了,想大声尖叫,却又因恐惧发不出声。
死在这了?要死在这里了!这种自然的伟力,哪里是人类所能抗衡得了的!
少年从未见过身为圣狩师的父亲与天灾一般的魔物对抗的场景,也从未见过在东海那面的西大陆与南大陆中人类与魔物之间的惨烈战争,更对真正强大的魔物缺乏了解,自然而然的认为身为人类的父亲无法抵挡的了这能撕裂一切的时空乱流。但不知道为什么,回首看到父亲那稳定不动的身影他便有一种心安的感觉,仿佛那个男人强大到能面对一切。
“哐当!”一声巨响,时空爆震迎上了鸡蛋壳似的结界,即使身处在结界内部,两人仍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乱流形成的爆风撞在界身上,绕过结界向更远的方向吹去。
“咔咔!”听见这声音的少年面如死灰,因为他清晰地看到本以为坚不可摧的结界裂开了一条小缝,并且这条裂缝隐约有扩大的危险。
“果然不行么?唔!”男人倒不在意这些事,低头思索着什么,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对少年露出了一个微笑,“儿子!一直以来老爹都不愿意让你看见我出手的场景,这次就为你破个例!”说完,男人便抓紧手中的长枪,仅仅是一瞬间,男人的气息便有了惊人的变化,手中的长枪散发出银白色的光芒,圣洁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结界,那是男人对枪的领悟,是丝毫不比时空力量差的澎湃枪意。
“咔咔!砰!”结界再次发出一声哀鸣,裂缝迅速扩大,这一次结界直接崩塌碎裂,灵力结成的实质化碎片被野兽一般的时空乱流所消抹掉,没有停顿,乱流直扑向惊惶失措的少年与风轻云淡的男人。
“三式•穿云”男人喃喃道,下一刻,男人提起手中的长枪,对着迎面而来的乱流,简简单单地用枪头刺了一下,无尽的枪意自枪尖涌出,凝成一条虚幻的长龙,咆哮着将乱流撕裂成两半,被撕裂的乱流似乎明白眼前之人的强大,灰溜溜地绕过男人与汽车,向远方奔去,但那枪意凝成的长龙并不会就此消散,顶着时空的力量,它又继续行进了几百米,直到将扩张的巨大球体整个一分为二。
时空像是为男人所驯服般的,失去了躁动的野性,逐渐平息下来,这时两人才发现这片森林已经在时空爆震的力量下直接湮灭,短暂的狂暴过后,原地只留下一个不小的深坑。
雨还在下,只是天空中的乌云暗淡了几分。
少年此时已经被惊得傻掉了,痴痴地望着这片被“核平”的土地,又僵硬地转过头看了看正从口袋中拿烟来抽的男人,半响,他才用颤抖的声线吐出一个词:“怪物!”
男人轻挑眉头,显然他听见了少年的话,但他并未做出什么其他的表情。
怪物吗?也许吧。拥有这份强大力量的我,却又因为信条与协会相悖而遭到别人的白眼,一个人孤孤闷闷的,身旁也只有怪物能理解自己,自己不是怪物是什么?
想到这里,男人忽然感觉有些郁闷,猛抽一口烟,将心中的不爽化作云雾喷吐出来。
“爸爸,你看,那是什么?”少年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一副骇人的表情指着深坑的正中央。
即使不去看男人也知道少年指的是什么,东大陆一直是人类与魔物战斗的大后方,空间结构十分稳固,怎么会凭空产生空间爆震这种现象级的恐怖灾害?以现有的人类的科技水准,无论是南大陆那边的先进的魔导科技,还是西大陆的炼金技术,都还达不到影响空间的地步,更不用说科技最为落后的东大陆了。那么答案只有一个——魔物。
不打一声招呼,男人便独自运起气力,抓起少年,以惊人的速度向深坑的中心跑去。
仅仅是几秒钟,男人便跨越一百多米的距离,冲到了深坑的中心处,少年本身正因男人的突然加速而眩晕不已,突然,空气中飘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即使是大雨的冲刷也洗不净的浓郁气息极大地刺激着少年那脆弱的神经,少年“哇”的一声将早饭全吐了出来。
男人鄙视了一眼低头呕吐的少年,将目光转向前方,不禁皱了皱眉头。
在他前面的,是小山一样的尸堆,鲜红的血液混杂着雨水汇聚到地面,形成一滩不小的血泊。不少的尸体都缺胳膊少腿,很少有尸体能保持完好,遗肢残骸随处可见,他们都死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这个情况显然出乎男人的意料,他本以为自己会与穿越时空而入侵东大陆的魔物发生一场简单的战斗,几招制服对方后便将其打包打回原空间,可没想过回会是这般的光景。
看来是没什么值得留下来的了,事后调查什么的还是等到魔狩协会的专业调查员来办吧,自己大不了在结果出来时要一份调查档案就行了。
这么想着,男人转身欲离。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
他竖起耳朵。
果真!尸堆中隐约有婴儿的哭声,这使他不由得再靠近几步,终于,他看到了被一堆尸骸所遮挡的另一侧的景色。
那是一个男人,他穿着沾满血渍的残破黑色风衣,半跪在地,用一只手拄着银白色的太刀支撑着自己,另一只手则伸到了怀里,像是在抱着什么。
“死了吗?”少年躲藏在父亲的身后,探出头来,小声询问道。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上遍布伤痕,每一处伤口都深可见骨,是普通人的话早就气绝身亡了。
忽的,男人提枪向前猛地一扫,强劲的枪气将突然浮现在空中的一根根血丝编成的血网尽数斩断,少年被男人的动作猛地一惊,吓得跌坐在地。
那本以为已死的人竟缓缓站出身来,转过身去,用猩红的眸子警惕着男人,不时嘴中发出示威的咆哮声。
“吸血鬼!”少年惊呼一声,而男人则在考虑其他事情。
血魂术,血族中的高阶血魔法,若不是男人及时斩断细线,在细线与他们相触的瞬间,细线便会入侵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瞬间变成两具傀儡,即使是男人自己也没有还手的能力。
一想到这里,男人便冷汗直冒,提枪警惕着对面的高阶血族,即使对方是受了重伤的样子。
就这样两人一魔物形成了沉默的对峙局面。
直到吸血鬼怀中的那个小篮子中发出刺耳的婴儿啼哭声。
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吸血鬼明显将自己的经验值全加在了战斗上,对于哄婴儿一窍不通,笨拙地用手轻摇着小篮,但婴儿的哭声却是越来越大。
“睡吧,睡吧,我的小宝贝。”男人不知为何嘴中轻唱起了哄小孩的歌谣,并且向吸血鬼缓缓靠去。
吸血鬼正欲后退反击,但它忽然发现怀中的婴儿竟止住了啼哭,眨巴着酒红色的眸子,开心地扭动着。
吸血鬼一下子看呆了,连男人到了他的面前都浑然不觉,当他发觉到男人存在时猛地一惊,正想向后跳拉开距离是,却听见了男人无奈的叹息:“我要是想杀你的话初见面时你们就已经死了。”
吸血鬼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并不是因为男人的话,而是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从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息。
“虽然说很冒昧,但如果你快死了的话,能将她托付给我吗?唔!这个小家伙还挺可爱的。”
吸血鬼没有作声,只是将小篮子抱得更紧了,很显然他并不信任男人。
“你应该很清楚,这么大的动静,协会不可能不发觉,你觉得,你能带着这小丫头跑得了很远吗?我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吸血鬼仍没有动作。
“好吧,这样吧!”男人有些苦闷的扶额,“我是东方顾晓,枪之圣狩师,不杀之枪,总行了吧?”
吸血鬼在听到这个名字时明显震惊了,不杀之枪这个称号在魔物圈中有着十分特殊的含义,这也意味着眼前的这个中年颓废大叔的确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只是…
吸血鬼仍犹豫着。
男人看出了吸血鬼的犹豫,一口咬破拇指,大颗的血滴滴到了大地上。
“以地为证,以天为鉴。我东方顾晓今后会全力照看这个婴儿,将其完好抚养大!若有违誓言,我将废尽修为而死。”
这是与天地,与灵魂相通的誓言,誓出必遵,不得有违。
直到听见男人的誓言后吸血鬼才放心,将怀中的篮子不舍地递给男人。
“月,这是她的名字,施德莱曼,这是我们的姓氏,荆棘,这是我们的族名…”吸血鬼的声音如同百岁老妪般细微而又苍老,喘了几口气后,继续说道,“她是伟大的荆棘家族的末裔,是真真正正的直系皇族…希望你能教导好她,我只渴求有一天,她能重临王座,冠冕为王…”
说完吸血鬼闭上了眼睛:“荆棘永不没落…”紧接着吸血鬼的身子猛颤了一下,便化为了黑色的粉末,被雨水所冲刷。
雨仍在下,无尽的尸骸中,只留下了一个男人,一名少年,与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爸爸…为什么?”少年有些疑惑地盯着婴儿,不解的问道,纵然他与男人相处多年,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身为魔狩官会一直对魔物手下留情,更不用说现在他还收养了一名魔物遗孤。
“相见即是缘分,你要懂的还有很多呢!况且…你不知道家里多一位妹妹是一件让人幸福的事吗?走吧,儿子,要回家了!”
望着男人轻挑而放荡不羁的身影,少年一阵苦笑。
“真是的,老爹,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啊?”
说完,少年拔腿向父亲的身影追去,只留下雨点在风雨中飘摇…
(序章结束,这是自高中毕业以来的第一次发表,可能有些不成熟,但这部小说是我自高中以来的幻想,已经有了一个较为详细的世界观与剧情,希望各位读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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